第十三章

翠微小学因路得名。和它同名的还有一所中学，一片商场。mao泽东有一句优mei的诗：帝子乘风下翠微。常给方枪枪幻想：两个悲伤的皇帝女儿来到我们这—带，踯躅彷徨，像小学生一样不敢过ma路，最后哭死在路边，埋葬她们的那片树林就叫公主坟。经mao主席这么一番gan叹，翠微小学也像是有来历的，不是随便什么人胡luan起的名字。

方枪枪添着冰gun随父母在翠微路商场闲逛时，屡屡不经意地走过那小学的门口。小学门前有新华书店、黑白铁门市bu、土产日用杂货商店和一间ju大无比的公共厕所。星期天这儿是熙镶喧闹的商店街僻静的一角，只有厕所静静散发的臭味和校门口那几株高大杨树的哗哗叶响。站在新华书店台阶上能看见校门内那块写着字的白粉影bi，字是繁ti、竖行、红油漆涂得龙飞风舞，方枪枪认不全，只读得chutou尾：好好…向上。

有时，方枪枪溜进无人看guan的大门，走到影bi前端详那几个宇。他绕着影bi走，发现影bi背后也写满宇，同样是繁ti、竖行，字ti瘦ying，显见不是一个人的笔墨。方枪枪仰着tou使劲辨认，穷chang搜肚也只认chu并列的四个“…mao主席的…”这已使他满足。

当他转shen，便看到一bu分校园，那是一所很大的红砖堆砌的院落：一排排一模一样的红砖平房；很长的红砖墙；微微拱起的红砖甬dao铺在地上拐向四面八方。无人的中午，这院子也像是在沸腾，很多窗hu在闪烁，yang光密集坠落都能看到那针尖大小的形状，掉在地上像砸进一行行金光闪闪的铜钉。这毫无内容然而热烈的景象使人莫名地gan到振奋，油然而起一些想往，像无聊的人路过一所热闹的医院，很想佳进去当几天病号。

翠微小学是方枪枪将要上的学校。29号的孩子到学龄大都要进这所小学念书。

有一zhong说法，这小学员早是29号、通信兵和警卫一师三个院联合建的子弟小学。

历届学生除了这三个院的孩子，只有一个niunai公司经理的儿子和一个翠微路商场书记的女儿。这使方枪枪对这小学很觉亲昵，似乎它是29号的一个分号，一块海外领地。而他自己则如早许了人的黄hua闺女，一想起“翠微”二字就像听见了爱人的名字，砰砰心tiao，红着脸幻想未来的日子。

上学——这对方枪枪意味着一shen制服，一个shen份，农民有了城市hu口，从此是个正经人：学生。再不是什么“小朋友”

这很不一样。去年，大一班的小朋友都成了“学生”他们穿上了白衬衫蓝ku子的制服，每人都有了一个帆布书包。本来都是玩得很好的朋友，突然之间就有了差别。他们无一不显得傲慢，忙忙碌碌，跟“小朋友”说话也是一副屈尊降驾的样子。有的干脆就不理人了，好像“小朋友”都不pei和他站在一起似的。方枪枪很伤心但也服气，因为“学生”就是显得高“小朋友”一等。

有一次，唐阿姨领着方枪枪他们去北门外ma路上看大汽车，正碰上翠微小学的学生从商场里chu来。那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不知为什么这些学生那么郑重其事，摆着全副仪仗招摇过市。

最先看到的是一面从百货商场和蔬菜大棚之间飘chu的鲜艳校旗，接着看到旗下一个胖小子一手叉腰一手里挥舞着闪亮的仪仗杆神气活现走chu来，他后面是一排排挎着小队鼓的漂亮女孩子，一排排yun妇一般ting着大队鼓的高大男孩，一排排手持钢号的少年号手。他们队形整齐，服饰统一，手里的鼓号光彩夺目，像宣传画上走下的人wu，行进在杂luan的街上十分好看。每走chu一段路，中他们便一齐发作，鼓号齐鸣，造成整个地界儿沸反盈天的气氛，行人过客纷纷驻足。

刚一听到那阵高亢、明澈、有如婴儿响亮啼哭的铜guan音，方检枪的心就被他们夺去了。

接着，在小队鼓一阵阵晴天骤雨般的鼓点声中，学生的大队人ma源源不断走chu来。他们打着一面面火炬金星红旗，人人上白下蓝脖子扎着红领巾，徒手，很纯良，有纪律，相当尊严。一定要比喻的话，就像一支简装的拿破仑时代的法国军队。

在这么一支有着古老仪仗、旌旗、鼓乐、清一se着装的大军面前，歪带大壳帽、腰扎pi带、斜cha玩ju手枪，自以为武装到牙齿的方枪枪活像个小丑。自已也觉得很业余，没品位，差着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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