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除夕之夜，城里大街小巷响着密集的鞭炮声，犹如爆发了政变正在进行激烈的巷战，半个城火光冲天。

我在全城寻找李江云，找遍了她去过或可能去过的地方，到chu1不见好的踪影；我询问了所有见过或可能见过她的人，所有人都对她一无所知。

那天夜里的情况很混luan，像是一场大撤退。街上到chu1是纸屑余烬，偶尔驶过的汽车无不是高速。街上除了一群群小伙子不见妇孺，爆炸声不绝于耳；随着一声声钝响，时而有拖着火she2的wu件嗖嗖横穿夜空，在街对面的民房或空地上爆炸。我要找的人都不知去向，房门jin锁，门前楼dao一片狼藉。

我弯腰穿过硝烟弥漫的街dao，shen边不时响起爆炸声溅落一团团火球。我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躲进去关jin门打电话。

这个位于街角电话亭立刻成了藏在暗chu1的一伙人的she1击目标，密集的火力从四面八方she1来，一daodao曳光划过夜空织成一束束扇形的斑斓光芒；一星星五颜六se的光点自远而近笔直飞来撞在玻璃上迸裂燃起耀yan的火焰，化为姹紫嫣红水一般沿着光hua的玻璃liu淌。我给所有人的住宅打去电话，铃声在全城各个昏暗的角落响起，我再次证实了那些住宅空无一人。

早早上床睡觉了的刘会元，被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弄的心烦意luan，赤tui下地拿起电话。

他对我说，他也想不chu这些人会去哪儿。据他所知，前些时候一直到昨天，有成千上万的人云集火车站，带着大量行李，急于离开此地，报载铁路当局还专门为此增开了几十对列车。

高晋饭店一个值班的小姐非常温文尔雅地告诉我“高总”节前好几天就已经不上班了、休假去了。经过我再三询问，她查chu高总经理曾在饭店订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高总”平素chu门都是乘飞机往来，这次订的却是张火车的ruan卧票。她们觉得很特别，所以印象很shen。

“那趟车是今天晚上的。”小姐彬彬有礼地说“我想此刻‘高总’正在去火车站的路上。”

一辆计程车停在车站大楼前的停车场上，后门打开，一个穿黑se西服的男人下来，手里拎着一只带着密码锁的ying壳公文箱。计程车开走了，他向灯火通明的车站大楼人走去。同城里喧嚣狂热的景况相比，车站大厅显得很平静很冷清，从下午起这儿已经是旅客寥寥了。此刻当晚的大多数列车楼的ju大电扶梯停止了运行，站内商店也不再营业，一些值勤的警察和车站服务员零零点点散布在空旷大厅的各个角落安详地或站或坐。

我看着高晋沿着楼梯上了二楼，穿过边廊，没有进ruan席候车室，而是进了普通旅客候车室。他走得很沉稳，目不斜视。在大厅里如果他稍微侧一下tou，可以发现我在他shen后，而他没有。他在shenti在中国人里算是高大的，在人群中尤其明显，他的tou总是lou在上面。他从小就是同辈人中的高个子，因而在发育过程中有些驼背，这使他在行走时有些上shen前倾，看上去总像是很清楚前边等着他的是什么。

我到东站焦票chu1遍查挂在墙上的大幅木制列干时刻表没有找到这趟车的车次。实际本站始发的所有列车在午夜前后就已经全bu陆续发chu了。

我敲开一个已经关闭的售票窗口，向睡yan惺松的售票员询问。售票员并不回答我，只是问我是不是要买那趟车的票，得到肯定回答后，便收了钱扔chu一张票随即把窗口砰地关上。

该次列车发驶前候车室没有广播通知旅客检票进站，似乎偌大的候车室里除了我和高晋也没有其他旅客乘这躺车。

我随后的行动只是机械地模仿，快到车票刻印的发车时刻时，他站了起来，通过检票口进了站；在他离开候车室后过了一会儿，我也站起来，检票进了站。

当我通过长长的空中走廊前往站台时，我回tou看了yan廊窗外的城市。夜幕下的城市已经烟消火熄一派宁静，大半城市已经黑暗，只有一些高大建筑wu镶挂着灯泡lun廓浮浮凸凸。

我尚未乘车离去便已gan到这个城市遥远了。

站台昏黄，停着一列暗绿se的火车，东箱只有短短数节，车窗jin闭，从窗帘feng隙chu1透chu少许灯光无声无息。东箱门口没有通常站在那里的列车员，站台上也不见一个工作人员，这趟车就像是一个专列或是并不打算开走的列车。高晋不见踪影，似乎已经上了车。站台上没有别的车。唯此一列。尽guan如此我还是沿着车箱走了一遭，辨认清了列车bu挂着的标有起始站和终点站的方向牌的字，才从一个敞开的车门上了车。

车上没人，一节节卧铺车箱里一层层铺位床单雪白，卧ju整齐个我找到自己的铺位坐下，放好提包，站到窗前。站台上和车箱里仍毫无动静，也不见列车员来换卧铺牌。这时，我听到关闭车门的“砰砰”声，车动了，轻轻震了一下便开起来；没有广播，没有音乐，也没有鸣笛，静静地huachu站台驶过城市进入了黑暗的田野。车箱里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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