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同轻鸿柳絮,和着温暖的日光,缓缓飘洒大地。
清雾朝露沾湿了一前一后跳跃在石块的虎影,点点剔透小水珠镶悬在虎毛之上,像层薄薄的衣,反照出暖日的七彩光芒。
雨水润滑的青苔石块,不利于行,却无损于林间两虎矫健的步伐。
穿梭白雾笼罩的参天巨木、嶙峋奇岩,山林里静谧得只闻虎步飞驰声,愈往深山幽林,耳畔的寂静愈是嚣狂进占。
奔驰了数刻,在前方领路的啸儿才在两棵开满黄澄澄小绒花球的树下停了脚步。
“就是这里。”
霍虓环顾四周,并末发觉任何坟墓“这里?”
“这两棵树下。”
霍虓暗笑自己的蠢傻,难道他还以为虎精会立坟建碑、拈香烧纸钱吗?他当人类当久了,竟忽略了兽与人的差别。
“你将你娘葬在树底下?”
“不,这两棵树是我葬了娘娘后才萌芽,现在也已经长得这么高了。”恢复人身的啸儿轻轻攀附在树干上,好似倚靠着树,便倚靠着娘亲。
霍虓拈了一枝树桠细瞧“这是相思树…”
“相思树?”
“寻?此担在这又高又寒的地带不应该会有相思子播种,除非,你娘亲下葬时曾带着相思种子,啸儿?。縝r>
“我不知道…”啸儿摇头,顿了顿又道:“我只约略记得,娘娘有一个很珍惜很珍惜的小绣囊,一直挂在脖子上,我将那个绣囊与娘娘葬在一块。”
“绣囊里头有什么?”
“娘娘从不让我瞧,我只有不小心瞄见一回,里头放了好多东西…”
霍虓由怀中取出一个绣囊,将里头半块玉佩摊在掌心“里头放着的,有没有一项是与这相仿的玉佩?”
“是有一块类似这种翠绿的东西,可我…”啸儿的回答,仍只有摇头。
她从没机会仔细瞧见娘娘每个夜里,轻捧在掌间啜泣的青翠冷玉是怎生的模样。
“你毋需露出这么抱歉的眼神,是我反应过急了。”霍虓习惯性地抚摩她的螓首,将玉佩放回绣囊,收入怀中,不再追问。
已盖棺论定,总不能再挖坟观尸吧。况且盘据在两棵茂盛相思树下的根茎恐怕层层纠缠,以尸身为春泥,要想挖坟必得砍了两棵相思树,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辜负了一对有情人在前,又扰乱安详的相思魂魄在后?
“啸儿。”霍虓朝她露出招牌笑容“你知道吗?人呢,通常会在过世的亲人坟前立上墓碑,还会祭拜些素果鲜花以悼亡灵。”
她眨眨眼,对于霍虓话题转变之神速,有些追赶不上。
“拜素果鲜花?”
“人不只生前要吃东西,死后也要吃呢。”
“真的?”瞳铃圆眸瞪大。
“你没听过饿死鬼?就是死后没东西吃的可怜亡魂。”
“那我娘娘…”她惊怔的小脸添上一抹忧惧。数百年来从没人教过她这项观念,那她娘岂不是饿了数百年!